他走进门,带着一身的余晖,清隽身影在夕阳下卓然而立。
“说曹操曹操到。”郑钦笑着摇头,站起身来迎接他,“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?”
伯喻笑了笑:“我来向郑先生要人。”说完转头看向杨柯,眼里满是温柔。
郑钦见他二人此刻便旁若无人起来,于是没好气道:“好嘛,恩爱到我跟前儿了。可是我的徒弟还没练完,还请宣王殿下一个时辰后再来。”
“哪里是一个时辰,都过了大半了!”杨柯急得大声纠正。
郑钦扬了扬眉:“我说一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,方才你与我费了那么多口舌,练了几时的琴?”
杨柯泄下气来,一屁股坐到了垫子上。
伯喻向她望了一眼,示意其不必担心,接着对郑钦道:“无妨,练琴而已,我带她去别处练,可好?”
郑钦装作好奇:“你们会好好练吗?”他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徘徊,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糊弄我,必定又要去哪儿谈情说爱了。”
杨柯扮作可怜状:“郑师父,反正你把我按在这儿练,我也不会乖乖听话,倒不如让我跟了殿下去,他说的话我一定听。”
郑钦动摇了一瞬,犹疑地看了看她,又看了看伯喻。伯喻对他点了点头,郑钦只好无奈道:“好吧,我也不做招人嫌的法海了。不过我再最后嘱咐一句,下节课前一定要学会这首《湘妃三绝》。”
杨柯忙点头答应,赶紧从垫子上起身,几步奔到伯喻身边,“师父放心吧。”
郑钦手一挥:“快走吧,快走吧。”
二人许久不见,竟有些近乡情怯,杨柯小心开口道:“伯喻,你何时回的京?”
他答道:“方才。”
檐下风铃突然被风撞得叮铃作响,杨柯惊讶地望向伯喻,伯喻也含笑回视,两人心里顿时有如清泉般甘甜。
伯喻执起她的手,“你的腿怎么样了?”说着领她坐到了花园中的石椅上,低头便要查看她的右腿。
杨柯忙道:“不打紧,养了这些天,早就能走路了。”
伯喻的脸上露出担忧,还是蹲下了身子,伸手检查前,抬头看向杨柯,征求她的同意。
杨柯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些,点点头。
他一边检查一边道:“骨折处倒是接的不错,过几天就可痊愈,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,还是不要多走动的好。”
想到坠下山崖的经历,杨柯不禁感叹:“多亏了宇文泰,要不是他,我不知道得在山林里耗多少天。”
伯喻的脸色僵了一瞬,杨柯立刻意识到说错了话,摇着头装作愤慨,找补道:“宇文泰这人也够粗手粗脚的,接骨的时候差点儿没把我疼晕过去。”说完又感觉还不如不说,救自己的是宇文泰,替自己接骨的还是宇文泰,她心中懊悔不已,还想开口,却见伯喻淡淡笑道:“阿柯,你无须因此自责,该自责的人是我。这些事,应当是我来做。”
杨柯心中感动,于是劝道:“当时你有公务在身,不在我身边也很正常。这次是我自己贪玩儿,不小心掉下去摔到了腿。”
伯喻轻轻抚过她腿上缠绕着的丝带:“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。无论我到哪儿,都会让你在我身边。”
杨柯见他面容严肃,不想气氛沉闷下去,忍不住调侃:“那你睡觉的时候,也要我在身边?”
他笑着宠溺道:“你若愿意,又何尝不可?”
杨柯倒是被他这句话撩拨得脸红,只好佯怒道:“哪里有未出阁的女子和别的男子同寝的道理?”
他接道:“那我就把你娶回家。”还没等她反应过来,便蹲下身子,拉起她的手臂,将她从石椅上背了起来。
杨柯登时大惊,赶忙低声道:“伯喻,快放我下来!这是在宫里,不是在塞外,大家都会看见的!”
他神色自若:“让他人看见又如何?你我本就是一对。”
远处路过的宫女瞧见他们,羞得低下头慌忙走远。
杨柯无奈,只好任由他背着自己往前走。靠在他的肩膀上,颈间的松香幽幽传来,心里满是安心和甜蜜。
“伯喻,这些天在滁州开心吗?”
他笑着道:“有阿柯记挂着,我当然开心。”
听得杨柯心里暖暖的,又问道:“滁州的事可否棘手?有没有大臣刁难你?”虽然这些寥寥言语对伯喻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,他十五岁便开始协理政务,对付朝堂上下的官员恐怕早已驾轻就熟,哪里需要自己去担忧,但杨柯还是忍不住向他询问。
只听伯喻轻轻一笑:“阿柯放心,这些事办起来不难,也没有人会为难我。”
杨柯趴在他的颈窝,轻轻嗯了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