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日你不去也得去!”周母坐在堂前,重重往桌上一拍,大声吼道,“你以为这是儿戏吗?万事都由着你乱来不成!”
周献鱼揉了揉已经跪得发酸的大腿,愁眉苦脸地不敢反驳。
姜修寒去了海边守海,原本他的座位如今换成了另一个人。周霜玉站在一旁,见状连忙解围:“献鱼她年岁尚小,还不知事。母亲为她烦闷本是应该,但太过忧心操劳,反而伤了身体。”
说罢他特意朝跪在地上的周献鱼使了个眼色,示意她赶紧认错。下一刻她便将沏好的茶水端了上来,双手递给了正不断抚摸着胸口的周母。
周父本来就心疼女儿,见有台阶急忙顺杆子爬道:“夫人,霜玉说得对。你瞧我女都跪了这么久了,膝盖都得跪疼了罢?”
周母本来对周献鱼日常是捧在手里怕摔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状态,但此次是她以为二人两小无猜,若是成了便是亲上加亲,先一步答应了旁人,如今怎么也不好自拂面子,是以她才弄出如此之大的作态,好掩盖自己心里头那一点心虚。
见周父都开了口,周母再如何也不愿多说了,她的脸色缓和了下来,道:“鱼儿,你答应娘,就去再见见慎恒这孩子一面,好不好?”
周献鱼明显带着气,声音凉凉地传来:“娘,你这是要卖女儿吗?”
周母本来气快消了,闻言差点又一口气喷出去,瞧着周献鱼这副不知悔改的模样,火气立刻蹭地一下又烧了起来,她“啪——”地一下将瓷杯放在了桌上,道:“你是我的女儿,我为何要卖?卖给谁?我倒是奇了怪了你为什么不肯去见人家?人家方慎恒哪有半点不好了?样貌、家世,方家那小子都是一等一的出挑,我想来想去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有哪里配不上你周二小姐了?”
周献鱼梗着脖子道:“反正我不想乱伦。”
周母气得保养得皎好的面容也扭曲起来,指着她的鼻子说了好几声“你真行”,气得她在原地来回踱步。
突然间,她看到了周献鱼裙上的一颗白色的鳞片。周母虽然身在后院,但从小便在无咎乡长大,自然也是知道鲛人的,是以电光石火之间,周母像是把一切都串联起来,想明白了。
她一个箭步捉住周献鱼的手,将她拎了起来,另一只手将那鳞片举给周献鱼瞧:“我道是怎么回事?原来是这么个原因。说!是不是那个鲛人做的好事?他使了什么手段,竟然能将你迷得这般神魂颠倒?”
周献鱼骤然傻了,她眨巴眼看着那小小的一片闪着炫彩的白鳞,什么时候沾到的,她根本不知道。
她有些真的惊慌起来:“不关他的事。”
这下事情越描越黑了,周母见到她这样说,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。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声“好啊。”,便转身拂袖离去。
见周母真的走远了,周献鱼这才敢站起来,一屁股坐在了周母本来的位置上,大大咧咧地拿起那没喝完的茶喝了一口,又“呸呸呸”地吐了出来。
周献鱼皱紧了眉头,怎么这么苦?
周父仍是坐在原地,见她这副长不大的模样宠溺地笑了一下,道:“鱼儿,腿疼不疼啊?”
周献鱼眉毛拧成一团:“疼死了。”
话音未落,周父便被她这副表情乐得浑身颤抖,周霜玉坐在一旁听了,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。
周献鱼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们的笑声,道:“爹,你不是说不会被娘发现的吗?这才一个月,怎么就暴露了?”
周父手摸上胡子,顾左右而言他道:“那是因为你娘厉害,她自己发现的了,我能有什么办法?”
周献鱼的眼睛微微眯起,怀疑道:“爹?”
周爹“蹭——”地一下站了起来,嘴里说着什么“我去看看你娘”就飞快跑走了。
看见周献鱼包子似的脸鼓起,周霜玉眉目含笑,正想要出口安慰安慰这可爱玩意,就听到了一声细细小小的嗓音:“周献鱼,你醒醒啊。”
周霜玉脸上的神情骤然放大,目光不动声色地下移,看向了周献鱼的肩处——那里此时正趴着一个没有五官的青色团子。
没有鼻子眼睛嘴巴,却能说话?这是什么妖怪?周霜玉微微皱了皱眉头,想要动作将其捉起来,再带回去仔细审问一番。
谁知就在他装作不经意探出身刻意靠近周献鱼的那一刻,周献鱼偏着身躲开了。
周献鱼方才莫名感到了脊背一凉,虽然不知道从何而来,但凭着她的直觉,她还是躲开了。
她自己不自觉躲开,面上便自觉浮现出一个茫然的表情,偏头看他:“霜玉哥哥,怎么了?”
周霜玉面不改色地收回了手,心道不急。他问道:“你今日来可曾碰到些异样?比如,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