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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3章 是要本将亲自监刑（第1页）

烛光下，楚逸尘素来清冷的眸子此刻布满血丝，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晕，薄唇紧抿成一条线，下颌绷得极紧，整个人好似一张拉满的弓，随时可能断裂。

赵恒注意到主将握笔的手腕上青筋暴起，指甲不知何时已深深掐入掌心，留下几道月牙形的血痕。更让他担心的是，他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浸湿，黏在苍白的额头上，不知是痛还是什么，显得格外憔悴。

帐外秋风呜咽着卷过，伴着雨点清晰地砸落在帐顶。

“庄十一还在那跪着。”他的声音很轻，总觉得只要哪怕再响半分，主将便会捏断手中的毛笔。

“再去取坛酒来。”楚逸尘突然开口，声音沙哑，笔锋狠狠划过纸面，却颤抖得不成型。

赵恒张了张嘴，想劝说什么，可话到嘴边，只是深深一揖：“……遵命！”

转身时，他瞥见案角那盏早已凉透的药茶，是苏容煜临回宫中前，特意给主将备下的，还告诉他务必热好后让主将喝，不然会被今日刚敷的冷松膏反噬身体。

赵恒走后，帐内静谧，只剩烛火摇曳。

“哗啦——”

楚逸尘猛地将案上写满狂草的宣纸揉作一团，狠狠掷在地上。

纸团滚了几圈，停在帐角，墨迹混在脚印的雨水里晕开，瞬间变得模糊不清。

他起身走至衣架前，孔雀羽披风静静挂着，青蓝色的羽毛依旧如初，仿佛还带着那日湖边草地上的香气。

赵恒说，这是庄十一从靖安侯府带来的。

他原以为，归还披风的女子会留下姓名，可这么久了，侯府始终无人来报。那个曾惊鸿一瞥的少女，就像一场幻梦，连面容都渐渐消散在记忆里。

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料，却是身披的这件玄色披风上凹凸的金纹，金蟒的暗影在烛光下泛着淡淡光泽，却比烛火还要明亮。

帐外雨声渐急，他的眼前莫名出现校场上跪着之人单薄的身影，那纤弱的身子一定在暴雨中摇摇欲坠，却始终挺直脊背。

“十一你……”

名字在唇齿间辗转，带着说不清的涩意。

不知从何时起，那个倔强的小兵竟一点点占据了自己的思绪，他受伤时强忍的泪，委屈时紧抿的唇，羞涩时低垂的眼……每一个画面都鲜活如刃，将记忆中那个少女温婉的轮廓割得日渐模糊。

楚逸尘闭了闭眼。

多少次梦中惊醒，身体的真实告诉自己，脑海中抹不去对水下少女的思念，可睁开眼，面前浮现的却是庄十一纯真的笑靥。

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，一个温柔似水，一个倔强如火，一个红妆窈窕，一个冠带临风，可自己的心却偏偏更为禁忌紧揪。

手指划过孔雀羽披风，丝滑的触感依旧，可心底再掀不起波澜。

原来，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间，将那个瘦弱的身影幻成了当初的少女，几经朝暮，竟将所有的牵挂转而系在了那个小兵身上。

哪怕……自己明知这是一场禁忌，是一份永不可为！

营外，惊雷轰然炸响，仿若要将天地震裂。

电光刹那划过，惨白的光亮透进帐内，映照着楚逸尘的剑眉紧蹙的面庞，他猛地攥紧披风，堪堪迈出半步。

“主将！”赵恒掀帘而入。

那只泛白的骨节倏尔颓然地松开。

赵恒分明看见主将眼底未及敛去的焦灼，那目光分明穿透雨幕，死死钉在校场方向。

可当视线相对时，楚逸尘又恢复了往日冷峻，只余唇角抿出的一道锋利弧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