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顶上开着小灯,舒橙的眼睫在眼睑上打下阴影,微微颤抖着,昭示着她不平静的内心。
“你想跟我聊什么?你不是不愿意见我吗?”
江亦怜那点愉悦散去,表情变得忧伤:“对不起,我当时……”
“我知道你当时有难处。”舒橙垂着眼打断她,“但你为什么连我都不见?”
江亦怜说不出原因,当时太痛苦,太狼狈,她不再是那个家庭优渥无忧无虑的女生,一切曾经引以为傲的都坍塌成废墟,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作祟,她没心思也没脸去见任何人,只想把自己封闭起来。
她回想起舒橙给去学校找她的那二十三次,舒橙打来的那一百三十二通未接来电,还有坐在秦澄车里,看见她投来的担忧的目光。
幼时相识的缘分被她生生斩断,说有苦衷太敷衍,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,于是只能说:“对不起。”
车内陷入一阵安静,紧接着有微微啜泣声响起,江亦怜眼睛瞪大了些,“舒橙?”
她察觉不对,伸手去握驾驶位上人的肩膀,晃一晃,又晃一晃。
啜泣声有隐隐增大的趋势,江亦怜顾不上什么礼貌,捧起舒橙的脸,那张对她礼貌疏离了一天的脸,此刻布满泪痕。
江亦怜霎时间有些不知所措,学生时代哄人的功夫不知道早几百年就被她抛得一干二净了。
然而舒橙好像懂她似的,边哭边开口,“你是傻子吗?我等你的道歉等了好久……”
江亦怜看着她软化的眼神,鼻尖一酸,手臂往前伸,抱住了舒橙,嘴里不断重复: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一个哭着,另一个哽咽着道歉,就这样抱在一起,在车流来往繁华的马路上。
月光一如既往,时光好似轮转回溯。
十分钟后,两个人安静下来,迟来地觉出些不好意思来。
江亦怜松开手,吸了吸鼻子,正欲开口,一个电话进来,打断了她。
“领导”闪烁在屏幕上,江亦怜瞪大眼,一下摁下红色按钮,把电话挂断了。
心虚的举动太过明显,舒橙眯起眼:“谁啊?”
江亦怜故作镇定摇摇头:“领导,大半夜追着人谈工作,不想接。”
即使五年未见,舒橙也自认为自己是最了解她的那个,“你现在厉害到,连领导电话都敢挂了?”
江亦怜抿起嘴,随口瞎编:“这不是,小火了一把嘛。”
舒橙才不会被她骗到,冷哼一声:“是给不愿意透露关系人的备注吧?”
她看着江亦怜皱起的鼻尖,笃定:“你演戏强,但一旦真有秘密,会不自觉皱鼻子。”
江亦怜立马放松表情,满脸心虚。
舒橙指着她:“刚跟我道完歉就又有事瞒着我?”
江亦怜:“我不是……”
舒橙:“得到了就不珍惜了。”
江亦怜:“我没有……”
她哑口无言,光否认不解释,舒橙脑子转得很快,回忆起高中那时,江亦怜不轻易给人取外号,一般是提起时不愿意让别人听去的人,例如教导主任叫光头强,班主任叫瘦竹竿。
这些外号无一例外被倾注了负面情绪,但有一人在江亦怜那里是例外,他叫白猫天使,他的名字是,陆淮州。
“陆淮州?”
“不是!”
舒橙只是下意识想到,又脱口而出,说出口的瞬间又惊觉说错话了,想道歉,却没想到江亦怜露出这样的表情。
“你着什么急?”舒橙问,“你脸红什么?”
她似乎抓住了什么,挑眉看她。
江亦怜知道自己彻底露馅了,抬起头看她,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,“这事你可千万不能和别人说啊。”
舒橙那一刻表情极其精彩,憋了半天,才憋出一句:
“他回心转意了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