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上来就打明牌,多少有点不按套路。
不仅是陈煦,就连武崇靖也被武灵儿弄懵了。
武灵儿只当没看到两人诧异的神色。
虽然太平公主那天没有追究她在公主府里大放厥词的事情,但也不意味着太平公主就真的多信任重视她。
太平公主不太可能会将自己倚重的人拨给她。
武灵儿觉得此刻的自己,对于太平公主而言,算是个潜力股,至于潜力有多少,太平公主也说不清楚。但她想学点什么,太平公主麾下随便一个幕僚就能胜任。
刚才陈煦的那番话,武灵儿也听出一点意思来。
眼前的中年郎君官场浮沉,半生坎坷,后面大概只想安安稳稳度过余生,可跟她扯上了关系,余生大概不会有安稳可言。
如果她和武崇靖有大把的时间,她也会有耐心慢慢地观察和网罗人才,为自己布局。
可今年长安必定有变,留给她和武崇靖的时间并不多。
武灵儿心想既然想要用人,至少要开诚布公。
少女一双漂亮的杏眸看向陈煦,目光澄清而真诚,“先生若想余生安稳顺遂,此刻留在万庄并不是上策。”
陈煦:“……”
陈煦其实有想到太平公主的用意,他本来是不愿蹚这趟浑水的。
可当年他被打入大牢,疾病缠身,快架不住酷吏的严刑拷打时,是当时到大牢的老邢国公动了恻隐之心,跟酷吏说情,才保住了一条命。
对老邢国公而言,那或许只是举手之劳,于他而言,却是保命之恩。
滴水之恩,当涌泉相报。
他一直希望能报答当年老邢国公的恩情,但武崇靖自小有定王照拂,武灵儿又在宫中长住,这对兄妹的事情,轮不上他操心。
直到太平公主召见他,问他是否愿意当清阳县主的西席。
太平公主不知当年邢国公为他说情的事情,陈煦想,除了自己,这世上大概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了。便是老邢国公还活着,大概也不会知道自己的一时恻隐,随口一说何必赶尽杀绝,竟能让酷吏留下他的性命。
陈煦也无意让武家兄妹知道这些。
除去他跟老邢国公的那点渊源,眼前的兄妹行事出人意表,待他也算坦诚,可见是性情中人。
陈煦沉思片刻,沉声问武灵儿:“县主为何要与陈某说这些?”
武灵儿:“先生既是与宋尚书同科进士,走过桥比我走过的路还多,不难看出我如今的处境。长公主如今待我好,不见得会永远待我好。您若是当了我的西席,他日长公主不待见我,您也不会有善终。”
陈煦挑了挑眉,语气似笑非笑:“县主是劝陈某知难而退么?”
武灵儿:“清阳岂敢?”
这时武崇靖接过话茬,说道:“以先生之能,我相信很多事情您早就心中有数,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。我们兄妹如今正处窘境,不止清阳要向先生学习,我也有许多事情想向先生请教。我们想学的事情很多,化繁为简不过一句话,希望先生教我们趋吉避凶、求得生机。”
陈煦自认是个冷静之人,此刻也被这对兄妹弄得有些措手不及,啼笑皆非。
他板着脸,沉声说道:“你们不怕我将这些事情转告长公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