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濯灵推掉她的手,“我不会再荐慎儿为储,我在一日,就会照拂他们一日。”
对方警惕道:“难道你还想离开他?”
“离开?我能去哪儿?”赵濯灵自嘲。
“我劝你死了这条心,他不会放过你的,你不了解他,”杨氏松了手,“他以前有匹爱马,越王求了几次,他都不给,最后还是先帝张口,才送了出去。然后,他毒杀了马厩的所有良驹。”
赵濯灵打了个寒颤,“你的好意,我心领了。我会劝他放过你,杨家已失势,他没必要让你死。”
杨氏凄然一笑,“景云在你的承欢殿作法,说我引邪祟害你,你却要救我,真是可笑啊。”
“作法?什么作法?”
“你不知?上元之夜,景云不是带着一群道士在你殿中设醮作法吗?”
赵濯灵皱眉不语。
杨氏直了直腰,“原来你不知,他把你引走了?”
她讪讪往后退,“我该走了,别忘了答应我的事。”
要转过帘幕时,她侧过身子,“弘农杨氏已享富贵百年,兴于朝堂,衰于朝堂,我并无怨恨。只是看到你时,不免会想,如果我没有退女学,没有奉旨成婚,会怎么样?或许,也没什么不同。”
赵濯灵打开门时,看见满儿慌张疑惑的神色和翻飞的嘴唇,却听不见说什么。
走出教坊,她仍陷在一种几乎无知觉的状态,脑中竭力搜集往日断裂散开的碎片,试图藉由新的线索,串连拼凑出完整的图景,这使她无暇顾及此时此刻真实的世界。
直到行礼声惊醒了她。
“臣见过贵妃。”
教坊离紫宸殿和延英殿不远,遇到朝臣并不奇怪。
她茫然看着眼前人,讷讷道:“贺尚书免礼。”
贺皎微微抬起头,“贵妃今日未上值,臣还以为您和圣人去杏林宴了。”
“我偷闲去教坊了,贺尚书可别弹劾我啊。”她心绪稍平,玩笑道。
“宫城是圣人和您的居所,贵妃去教坊赏乐,臣岂敢置喙。”
听他左一个贵妃右一个贵妃提醒身份,赵濯灵微愠,就要离开。
“贵妃请留步,”贺皎转过来,“臣与贵妃相识多年,斗胆进言,望贵妃莫怪罪。”
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。以前我掌教化,教别人,进了宫,却都来教我做事,”赵濯灵瞥视他,“你我都是读圣贤书的,还是体面些吧。”
贺皎低着头,听脚步声远去。
她讥诮冷漠的语气,让他想起了先帝。他一直以为赵濯灵和先帝是截然不同的女子,现在看来,高高在上的皇家之手能捏出同一类人。
——
满儿一脸忧色,端来一碗酪饮,唤了好几声都没应,最后壮着胆子提高了声量。
(。)
:|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