鹤行风凝眸注视宋楚惜两瞬,字斟句酌道:“敢问殿下,当日如何令那女子醒后,能亲口认下那桩事?”
“女子当日身中情香,若只让她在梦中惧怕将军,日后必还有第二、第三名女子出现。是以,我出此下策,用香编织了一段不曾发生过的记忆,存于女子脑海中,永绝后患。”
闻言,鹤行风倒没太惊讶,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冷硬阴影:“陛下打算变寻名医为我诊治,届时,我该如何遮掩?”
“是我思虑不周。”
宋楚惜从怀中取出一个布袋,接着说道:“这几日特调了一款香饮,每日以沸水冲服,连饮七日,可干扰医者诊脉。
此香饮已着人试过,并无差池,本是制造一个幻象,并不是真实发生。”
“需连饮七日,那幻象能维持多久?”鹤行风指尖抵着茶盏,目光灼灼。
“嗯?”宋楚惜挑了挑眉,轻咳了一声,低声道:“仓促之间,只验得半月之效。不过,鹤将军不必回关戍边吗?”
“陛下留臣至赏花宴后。”
鹤行风静了一瞬,起身抱拳,说道:“今日谢过殿下解惑,微臣护送殿下回宫。”
“鹤将军美意,心领了。不必。”宋楚惜拿起包裹起身,朝他颔首。
行至门口时,她听见身后脚本声如影随形,那道墨色身影不紧不慢跟在身后,却也不回头,只任由巷口灯火将两道影子叠在一处。
忽闻街角传来洪亮吆喝,宋楚惜脚步微顿。
“糖霜饼,两文钱一份糖霜饼——”
她不由得想起宋永珩那日带给自己吃的那盒寒酥糖霜饼,不由得循声走去。
但见巷口支着一张旧木小案,一位须发半白的大爷坐在竹凳上,一张沧桑的脸孔透着红润之色,两只眼睛炯炯有神。
面前案台上的竹匾里码着圆鼓鼓的糖霜饼。
见宋楚惜走近,他笑着起身直起腰板,问道:“姑娘要买糖霜饼吗?”
“都是什么口味?”宋楚惜开口问。
“有豆沙、芝麻、绿豆、桂花……”大爷一口气报出了□□样,苍老的嗓音里裹着烟火气。
宋楚惜抿了抿唇,迟疑道:“有寒酥糖霜饼吗?”
大爷闻言一愣,脸上有几分茫然,“什么酥?”
大爷布满老茧的手在桌布上擦了擦,利落地包了块饼子递来,笑道:“姑娘,你先尝尝,好吃再买。”
面对如此热情的大爷,宋楚惜也不想拒绝,双手接过了饼,正想往一旁的人群中寻找鹤行风的身影时。
鹤行风不知何时已走到她的身侧,轻声道:“寒酥[1]是白糖的意思,雅称而已。”
他声音压得极低,温热气息拂过她耳畔,宋楚惜恍然,难怪当日宋永珩带来的糖霜饼甜得发齁,原是糖霜叠白糖。
她随手点了几个口味,说道:“劳烦各样包一份。”
话音未落,宋楚惜已摸到腰间钱袋,不想鹤行风已先一步将铜钱搁在案上。
她连忙递出自己的银钱,却见大爷摸着花白胡子笑眯了眼,摆手不接,“夫人莫急,这年头哪有让娘子付账的道理?您夫君这般俊朗,一看便是疼人的!”
说着,大爷还朝鹤行风挤了挤眼。